原创： 吕志新
在IDA国际设计大奖（International DesignAwards）官方公布的2018年度获奖名单中，由江苏亚明室内建筑设计有限公司设计的诺莱国际医学中心获得了优秀奖。IDA陪审团成员梅丽莎·斯特里对该项目的评价是：杰出的设计，实至名归。同时，该项目在国内也引起了医疗机构、设计机构的广泛关注。IDA国际设计大奖由设计师、企业家于2007年共同创建，始终致力于引起人们对全球设计的反传统、概念化和出色作品的关注，旨在奖励和推广国际设计领域取得卓越成就的创造者，并在全球范围内发掘建筑、室内、产品、平面和时尚设计方面的新兴人才。显然，对诺莱国际医学中心进行剖析，既可以帮助我们一窥国际上对“杰出”室内设计的理解和定位，同时也将给国内医院建筑室内装修设计提供借鉴与参考，甚至是反思和颠覆。相比于图纸上的线条和项目完工后的实际效果，对于整个项目过程的回顾或许更有价值，从中我们可以知道：这个项目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而对诺莱国际医学中心装修项目建设历程的回顾，可以从项目负责人徐志勇的南京之行说起。 无奈的南京之行
诺莱国际医学中心定位为高端健康管理机构，集产、学、研、用为一体。其坐落于泰山脚下，由科学家团队、泰山云谷、泰汶实业联合建设，一期总投资7亿元，建筑面积2.2万平方米。该中心的功能定位是打造再生医学中心、健康管理中心、功能医学中心、抗衰老中心，以细胞制备、存储及临床应用为核心，通过领先的科研优势及强大的专业技术人才团队，形成产、学、研和市场相结合的健康产业体系，为广大用户提供全方位的科学健康管理服务。中心汇集国内外医学精英和学科，与北京大学、北京医院、301医院、北京协和医院、981医院、剑桥大学、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加拿大多伦多大学西奈山医院、德国国家微生物与细胞库、阿斯顿大学等国内外顶尖的医疗、科研机构与高等院校合作，拥有国际化的产业标准及医学服务平台，并签约众多国内外医疗及再生医学领域顶尖水平的专家教授，倾力打造国际一流的医学中心。从建设类型来看，这是一个改造项目。原有建筑的功能定位其实本来与诺莱国际医学中心无关，后来在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原有建筑被用于打造诺莱国际医学中心。既然是改造项目，那就意味着建筑的主体框架早已形成，大幅改动的可能性很小，因此，室内装修自然就成了这个项目的重点。然而，刚开始时项目的进展并不顺利。虽然诺莱国际医学中心的建设管理团队汇聚了建筑项目管理方面的优秀人才，但是他们一直以来都专注于房地产开发等非医疗领域，对医疗建筑知之甚少。很快地，这个团队便因此付出了代价。2016年，项目管理团队委托一家传统的装饰公司对项目内部装修进行了整体设计，并且划出了一块1000平方米的区域用于样板区建设。当样板区建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整个项目团队越来越觉得“不对”，他们发现，这样的装修效果并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与中心的定位不符，于是果断叫停了样板区建设。而截至此时，已经花费了200多万元的费用，时间也过去了一年多。项目管理团队紧急开会，分析原因、研究对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家装饰公司采用的仍然是传统医院的装修方式，并无明显的突破和创新，而且地面、墙面均采用每平方米造价高达上千元的大理石，吊顶采用石膏板，这将导致整个项目的投资远远超出预算。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归根结底只有一个：这家装饰公司在医院建设项目方面并不专业。在找到问题的根源后，整个团队一致认为：一定要找到一个在医院建设行业内非常专业的公司，要找一位在医院装修设计方面最优秀的设计师，宁可多花一些时间，也一定要找到。经过多方打听，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徐志勇决定到南京走一趟，去见一个人。 相见恨晚的邂逅
2017年7月，距离项目开始实施已经过去了一年，从泰安出发的徐志勇直奔南京，并如约见到了江苏亚明室内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总经理孙亚明。孙亚明递给徐志勇两本册子，一本很厚，内容是孙亚明和他的团队设计过的300多家医院的室内装修项目的简介；另外一本很薄，介绍了江苏亚明室内建筑设计有限公司的3个特长，即通过设计让施工成本降低20%~30%，让装修的施工周期缩短50%；通过设计、选材和施工的配合，让室内无甲醛。看过两本册子之后，徐志勇一下被吸引了。他马上意识到，这正是当前诺莱国际医学中心项目最需要的。300多家医院项目业绩证明了这家企业的专业性、设计实力和业内口碑，其积累的医院装修项目经验必定非常丰富；通过设计减少施工成本，正可以弥补诺莱国际医学中心在样板区建设中所浪费的预算资金；通过设计缩短施工工期，装修之后室内无甲醛，则可以让诺莱国际医学中心尽快完成施工并尽早投入使用，从而将前期浪费的时间追回来。徐志勇当即决定，让孙亚明针对诺莱国际医学中心项目做些准备。没过多久，徐志勇带着集团公司副总李惊涛再次来到南京，双方进行了进一步沟通，初步确定了合作意向。后来，孙亚明带着自己的设计构想去了泰安，并向诺莱国际医学中心的管理团队进行了详细介绍，他提出的“形式源于功能”“少即是多”“细节就是上帝”等理念与泰山云谷的企业文化不谋而合，他用诗的语言颠覆了整个团队对医院建筑的认知，他们不禁发出了“医院建筑原来可以这样美、这样有诗意”的赞叹。 建设目标的诞生
医院建设，无论是建筑规划设计还是内部装修，都需要首先明确一个目标，它将指引整个项目的推进。然而，一个项目目标的诞生过程往往并不那么简单，甚至于不同的人对于“目标”的理解和领悟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那么，诺莱国际医学中心建筑装修项目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呢？对于这个问题本身，人们的理解可能就已经出现了差异，为了更加通俗易懂、简单直白，可以换一个说法：诺莱国际医学中心要装修成什么样？刚开始接触的时候，诺莱国际医学中心的管理团队只有一个模糊的目标。然而这个问题对于整个项目来说至关重要，因此必须弄清楚。围绕这个问题，无论是诺莱国际医学中心项目的管理团队，还是孙亚明的设计团队，都进行了大量的思考和分析，并且双方时刻保持沟通，就相关问题进行讨论，并达成一致意见。就这样，整个项目的目标渐渐清晰起来。最终，孙亚明将项目的目标概括为六个字：望岳、听泉、观竹。 这六个字乍一看来，一股清新、悠闲、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个目标是对整个项目的高度概括和指引，它不是一个笼统的、只有朦胧情怀而无具体操作方案的概念，而是针对项目的立体的、全方位的理解、定位和解读，不同群体可以从各个角度进行理解和诠释。同时，这个目标又是不断发展、完善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它又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目标。从设计师角度来说，孙亚明希望能够在这个项目中有所突破，彻底摆脱传统医院装修设计中的条条框框和各种束缚，纯粹“为了设计而设计”，而不只是为了迎合医院甲方，更不是简单的复制。他想做一次纯粹的设计，突破自己，甚至突破行业的设计。从项目总体定位来看，它体现的是一种“高端”的意境，注重的是使用者的体验。而且这种高端是一种国际范围内的“高端”。从国际视角来看，项目推崇亲近自然，这符合国际的设计趋势。从体现文化特色角度来看，泰山无疑是泰安最响亮的名片。整座城市依山而建、山城一体。山内有湖名东平湖，三面环山，景色优美；有寺名竹林寺，竹林参天，晨钟晚磬。从诺莱国际医学中心的未来发展角度，它可以作为整个大健康项目的整体定位和推广脚本。从项目建设角度，按时保证项目完工并投入使用，减小工期压力，让项目的稳步推进变得轻松。从项目资金投入角度，减轻预算压力，在有限预算中达到最优效果。从使用效果角度，致力于为所有使用者打造一个舒适、轻松、利于疗养和康复的优美环境。针对患者，要消除他们对医院环境的不良印象和感受，例如：紧张、环境嘈杂、污迹斑斑、拥挤、无私密空间、排队时间长、气味难闻、沉闷、压抑、孤独、环境不够优美、缺乏临终关怀；要充分考虑到患者的心态，用舒适的环境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患者重拾信心。针对患者家属，要根据他们的活动需求，设置舒适的休息等候环境，让就诊等候时不再无聊。针对医护工作者，设置小型休息空间和锻炼场所，利用中庭和建筑角落设计出别出心裁的景观。从运维角度，要便于维护，减轻运维人员的工作量，使他们的工作更轻松、环境更惬意；此外，延长使用寿命，尽量降低运营成本。可以说，这六个字的目标为诺莱国际医学中心的当前建设以及未来发展描绘出了一幅引人入胜的蓝图，将为项目的实施提供全方位的指导。同时，它也让项目具有了自己的灵魂。 鲜为人知的是，这个目标的诞生过程充满了故事，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孙亚明对于该项目的理解和坚持。经过300多家医院项目的洗礼以及对国内外医院建设项目特别是优秀项目的不断研究，孙亚明对医院建筑室内装修有着独特的认识，并且会毫不动摇地坚持。他能够准确把握当前国内外医疗建筑室内设计的特点和趋势，并且在设计中融入自己的想法和态度。除了孙亚明的专业和坚持，设计目标的最终确定也离不开诺莱国际医学中心管理团队的不懈追求与敢于尝试的魄力。整个团队通过积极学习，在短时间内对医疗建筑项目的特点有了系统性的认识，并且具备了一定的鉴别能力，这使得他们能够与孙亚明的设计团队共同完善和提高设计目标与定位。用徐志勇的话说，确定目标的过程，是一个不断研究探索的过程，也是一个追求越来越高的过程。 装修方案的呈现
在确定了设计目标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通过设计来找到实现目标的路径，并且用设计语言将路径表达出来，即通过所有设计细节的组合来达到预期的效果。这是对设计团队的真正考验，任何一个细节如果处理不好，都会影响使用效果和用户体验。该项目的定位较为“高端”，那么什么是高端，如何体现高端呢？这既取决于设计师对“高端”的理解，又考验着其对细节表现手法的把握。孙亚明认为，高端并不是简单地用资金堆积起来的。有的项目为了体现医院建筑和空间的档次，大量使用各种高档材料，如进口大理石、波斯地毯、水景吊灯等等，在孙亚明看来，这并不是“高端”，而是“奢华”。在诺莱国际医学中心装修项目中，孙亚明对高端的定义是：给人一种舒适的体验。如何做到呢？具体来说，首先，整个空间内闻不到油漆味以及其他由各种装饰材料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其次，放眼整个医院建筑的每个角落，没有生硬、明显的装修痕迹，环境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自然生长起来的；第三，环境中的材质不会让人的皮肤产生排斥，使人愿意与环境亲近、互动。此外，医院中要有高科技元素，高端科技及装备的应用将为整个医院赋能，提高运行效率，并给人们一种独特的体验。如果能够在为人们提供舒适体验的基础上，让人们同时对环境充满期待，这则是更高的目标和追求。 在具体细节处理上，遵循“少即是多”的原则，让整个空间看起来简洁明朗。实际上，要实现这样的效果并不容易。以简洁的墙面和吊顶为例，如果要让它们看起来简洁，就需要将各种管线、通风口、灯具以及其他设施巧妙地隐藏于墙体和吊顶里，这对设计和施工都是不小的挑战。 在用色方面，孙亚明秉持的原则是：不采用传统认知的色彩。他利用大面积的、形成鲜明对比的颜色来区分不同功能区，帮助人们快速地到达目的地；颜色的配比遵从黄金分割率，整个环境的色彩搭配非常协调；颠覆了医疗机构内的传统用色惯性，大面积地使用了绿色和黄色，使得空间给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的感觉。虽然在项目实现之前，很多人都对这种大胆用色的效果充满忐忑，但是项目完工后，真实效果大大出乎意料。不得不说，这是一次魄力的体现，不仅包括孙亚明敢于突破的魄力，也包括诺莱国际医学中心项目管理团队敢于相信专业设计师、勇于尝试的魄力。而魄力来自信心，信心源于实力，实力则基于积累。 在先进技术和设备方面，引入部分世界领先的设备，例如某型号的腔镜设备在国内只有五台，而其中一台就在诺莱国际医学中心。中心还邀请301医院的腔镜专家定期到医院指导。标识系统与二维码相结合，用手机扫描标志牌上的二维码，手机上会自动定位到所在楼层的位置，在查找目的地之后，会自动生成路线。二维码克服了平面导视系统的缺陷（侧面不可见），同时小程序里还有预约、挂号功能。整套标识系统更方便、立体、智能、符合使用习惯。 在体现医院文化方面，紧密围绕泰山、泉水、竹林这些文化符号，并且所有艺术品都与生命医学相关。在突出空间与自然的关系方面，孙亚明大胆挑战，采用6m×6m的水流幕墙（模仿泰山的砚石）、以雕塑为核心的小水景，将水引入室内，其中一处漩涡式水景更是难得一见，无论从设计还是施工都充满挑战；采用借景、退让等多种手法，让空间富有变化。对于水景的维护，有些医院管理者或许觉得比较麻烦，而孙亚明则认为，不容易维护的东西，可能恰恰是医院建筑空间需要的。 在运行维护方面，金属墙面、橡胶地面、穿孔铝板吊顶的保洁非常方便。特别是金属墙板、铝板吊顶都是工业化生产的成品，不同批次的产品达到了高度标准化和一致性，更换时不必担心色差的问题。而且墙面、吊顶的安装均采用集成工法，安装和更换操作简单便捷。圆弧形边界的设计，不但利于保护人员安全，而且便于保洁人员清理。地板与墙面、楼梯与墙面的交界处均设有凹槽，为清洁操作提供方便。卫生间的洗手盆、马桶没有显露在外的排水管，避免了排水管与地面交界处的粘合胶带来的美观性问题，而且便于清洁。 在使用方面，通过各种细节设计为使用者提供便利。例如，卫生间采用入墙式的龙头，洗手池采用脚踩式，而非传统的感应式；垃圾桶就在台面上方，方便投放垃圾。 在保证工期方面，采用了孙亚明研究多年并积极践行的集成工法。系统集成装饰工法是将各种装饰面板材料在工厂区加工完成，通过专用连接件干挂在空间载体上。以钢质护墙板为例，在工厂利用大型机器，将热熔镀锌钢板压制成型，表面做抗菌静电粉末喷涂油漆，环保、抗污、耐摩擦。背衬采用加强钢制瓦楞，耐撞击。在原始毛坯墙面直接固定自主研制的C型专用轻钢龙骨，成型板材只需轻轻一拍，即可固定于墙面。系统集成装饰工法具有施工便捷、节约造价、缩短工期、环保无污染等优点。吊顶则采用设备集成带，把所有空调的风口、消防的烟感、网络的路由及其他管线、灯槽都集成在里面，安装时在吊顶内预先留出空间，成品安装，操作方便，便于检修。装饰材料损耗在工程造价中占据很大比重，而系统集成的最大优点在于，将材料套材化、模块化。在室内建筑装饰设计中，为了实现工业化大规模生产，使不同材料、不同形式和不同制造方法的建筑构配件、组合件具有一定的通用性和互换性，统一选定协调建筑尺度的增值单位，即为建筑模数。以基本模数倍数来分割材料尺寸，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使用材料，把损耗降到最低。在环保方面，整个项目的装饰材料中均不含甲醛，施工完成后可以立即投入使用，其他材料和家具、装饰品的选用也都考虑了环保性。穿孔铝板吊顶可以吸音，橡胶地板可以降低行走时的噪声，这些都有利于营造健康的环境。高端病房的定位对标五星级酒店，采用高聚合板，而不再是普通的乳胶漆墙面、很硬的瓷砖或木饰面。该材料不含甲醛、防水、防火、防冲击、防霉，效果相当于硬包，其表层是医用的墙布，也可以仿皮革、仿布纹，能够提高医院的舒适度，而且施工简单。 难能可贵的是，在装修方案的设计过程中，诺莱国际医学中心项目管理团队给予了设计团队充分的信任和自由发挥的空间，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要相信专业的力量”。他们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一方面是因为诺莱国际医学中心不同于公立医院，它的体制决定了其运行机制更加灵活；另一方面，整个项目管理团队是一支非常年轻的队伍，团队成员基本上都是80后和90后，所以他们更容易接受新事物，也更具有挑战的精神和勇气。虽然徐志勇也是学装修设计出身，但是诺莱国际医学中心项目所用的一些材料、施工工艺、设计手法，他并未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例如装修用色，因为颠覆了传统医院的用色习惯，没有人知道项目完工后究竟是什么效果。即便如此，他们仍然选择相信设计团队，他们始终认为，专业的事儿要让专业的人去做。 
设计构想的落地
诺莱国际医学中心项目之所以能够获得IDA大奖，孙亚明认为可能是因为这个项目的设计符合国际潮流与新趋势，而徐志勇则认为，这与项目完成度高应该不无关系。所谓完成度，可以通俗地理解为效果图和实景图的一致程度，或者说是预期效果与实际效果的一致程度。有些项目的设计方案在施工过程中一改再改，施工结束后，原来的设计方案已被改得面目全非；另外，由于施工工艺、材料供应商生产加工水平等因素的制约，很多项目完工后的实际效果往往与效果图或者说预期效果有很大差异。而诺莱国际医学中心装修项目完工后的实景图与效果图几无二致。这是如何做到的呢？这首先要得益于诺莱国际医学中心项目管理团队对设计团队的信任，同时，这支年轻的管理团队敢于尝试和挑战，不会墨守陈规、害怕新的事物，这使得双方的沟通和交流非常顺畅，没有出现对方案大修大改甚至推倒重来的情况。另外，更重要的是在方案实施过程中对极致的追求。每种建材、每件家具、每个雕塑，都货比三家、精挑细选。他们将南京及其周边、广州、上海等地的材料供应商体系进行挨个考察。最终把相关配套产品的供应商全部整合到位。以金属墙板为例，孙亚明和徐志勇马不停蹄地考察了南京、滁州等多个城市的知名厂家。他们在考察中发现，有的厂家随意排放刺激性气体导致厂区周围弥漫着刺鼻气味，而且厂区内物品堆放杂乱，夜间发货时甚至没有灯光，这显然不利于成品保护；而有的厂家则全流程执行德国标准，质控、环保都做得很到位，并且非常重视对工人的保护和关怀，例如车间内用于给工人降温的风扇，其价格高达四五万元一台，风扇的风吹到身上仿佛自然风吹过一样。通过对考察中的种种细节以及产品质量、价格、供货能力、企业社会责任感等进行综合考虑后，最终选择了南京的厂家。该厂家的产品，墙体质量轻、载重负荷小，有效增加了建筑使用面积；可拆卸，可重复使用，节约成本；坚固，耐震，阻燃，断热，隔音；最大的优势是墙体和建筑之间留有指定的间距，满足配管、配线的要求，安装简捷，不污染环境，无废料，节能环保。整个项目中所用的材料、家具、装饰品种类繁多、数量庞大，可以想象，供应商的选择工作将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为了保证项目的顺利实施并达到预期效果，除了选择供应商，对资金的合理利用也至关重要。因为前期做样板区已经浪费了一部分资金，这就要求后期更要严格控制、合理规划资金使用。徐志勇清晰地记得，在设计方案完整出炉后，有一天孙亚明邀请他来到办公室，并递给他一个计算器，让他计算一下预算的资金是否够用，如果资金紧张，双方共同想办法。后来，孙亚明和徐志勇为了节省资金而想了各种办法，有些甚至堪称“奇招”。设计方案中，B座一层健康管理中心门厅中央设置了一个雕塑，为了实现这个设计，孙亚明曾经咨询过南京某高校的知名艺术家，该艺术家报出的制作费用是40万元，远远超出了预算。后来经过多方联系，孙亚明找到了一位具有相应制作能力的工匠，最终仅花费2万元就将雕塑制作完成。这件事让孙亚明心生感慨：艺术品不一定必须由艺术家来完成。推而广之，每一项设计的落地，都存在多种实现的方式，而不同方式在造价、工期、效果方面可能会有显著差别，每个项目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选择，而不能被惯性思维束缚。对于金属墙面，前面已经提到，选择了南京的一家非常有实力的厂家供货，然而由于要求的价格过低，该厂家负责人一再拒绝接单。后来，徐志勇将该厂家负责人邀请到泰安，并当场“扣留”，该负责人“迫于无奈”，只得答应，并保证三个月内完成供货。得到该厂家的支持，既可以保证材料质量和施工工期，同时又节省了资金。在这个过程中，孙亚明也积极协助。他与该厂家负责人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此次为了诺莱国际医学中心项目的落地，他积极争取朋友的支持，甚至不惜以“断交”相“威胁”。在项目完成后，徐志勇和李惊涛亲自打电话向该企业的负责人道歉并再次表示谢意。再以家具为例。知名厂家的家具通常比较昂贵，如果全部采用这样的家具，即使不会直接导致工程资金超出预算，也会大大压缩其他方面的资金空间。孙亚明和徐志勇走遍了全国知名的家具城，并最终选择了一家制作水平和生产能力均比较可靠的企业，由孙亚明提供家具图纸，厂家负责生产。 诺莱国际医学中心的部分区域采用石材，但是大理石价格很高，孙亚明就研究出了一种新型工艺，生产出一种带有柔光大理石纹路的地砖，用于替代大理石，既实现了预期的效果，又大大降低了成本。而且，柔光的地砖比高光的地砖更安全，高光的地砖因为会产生眩光，让人误以为表面有水迹，容易摔倒。有些石材用于墙面装饰，为了提高安装效率，孙亚明发明了一种专用机械——吸盘机，它用吸盘将石材吸住，然后提升到指定位置，在已经固定的龙骨上挂好即可。为了实现良好的照明效果，诺莱国际医学中心使用了大量的线形光源。徐志勇起初接触了某品牌灯管的经销商，得知价格后觉得不能承受，于是他直接找到了厂家，并与厂家进行谈判，最终达成了一致：由徐志勇提供模具，厂家负责生产，这一举措又节省了很大一笔资金。 正是这样的精打细算、想方设法，使项目的实施在预算范围内保质保量完成了。回想起这个过程，孙亚明说了四个字：“很不容易。”一个医院建筑装修方案能否落实，除了上面提到的实施过程中的各种规划与安排之外，方案在技术上的可操作性也非常重要。设计师的作品如果远远超出当前的生产能力、加工水平，那么再好的设计也是纸上谈兵。而在这方面，孙亚明有着不被外人熟悉的独特优势。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利用富余的时间学习了工业造型设计。这使得他对工业上的加工、施工的技术和方法有了系统的了解。在设计中，这些知识丰富了他的思路，让他的作品有了更多可能性，同时，他也能够准确把握哪些设计在当前的工业水平下是可以实现的。其结果就是：孙亚明总能做出一些超出同行想象、同时又能完全实现的设计。他非常注重对于各种细节的研究，正是这些细节让他的设计方案不断得到改进，从而显得与众不同。就拿不同材质的地面收边来说，他能够灵活而熟练地运用多种方法并实现最佳的视觉和使用效果。而对这些细节的研究，则是一个耗费时间和精力的过程，有时候冥思苦想一整天也未必有所突破，然而，孙亚明认为，该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坚持去做。 如果用设计行业流行的语言风格来定义孙亚明的设计，或许可以叫做“超现实的现实主义”。正是从设计、选材、选择供应商到施工的层层把关、仔细斟酌、追求极致，保证了项目如期完成。整个项目的装修施工仅用了58天时间。 
后记
诺莱国际医学中心建筑装修项目已经成为行业内的经典，多年以后，其中发生的故事或许也将成为佳话。这个项目是由专业设计师与完全信任设计师的医院管理团队携手完成的，二者缺一不可。如果医院项目管理者没有魄力去相信设计师的能力，那么再好的设计师也很难发挥出高超的设计水平，即使能够设计出优秀的作品，也未必能够得到院方的青睐；相反地，如果设计师水平不高，即使医院管理者如何信任设计师，也不大可能获得优秀的设计方案。可以说，诺莱国际医学中心建筑装修项目在整个业内都可谓可遇而不可求。设计师的专业遇到了医院甲方信任，最终成就了经典。